【曦瑶桃符24h/13:14】夜长
清河初遇背景，一次春节。
抱歉由于年关事情实在太多，所以写得非常仓促，很短，质量也不高，在此向策划与读者道歉……
当第一枝红梅盛开时，属于清河的春节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如期而至。这片与姑苏截然不同的土地，少了些柔柔的水气，多的是满鼻的尘土味儿。风一扑过来，除了不留情面的刀割般疼，更多的倒是浇得人灰头土脸。
蓝曦臣并不习惯这样的境地，他平日里住惯了园林水榭，见多了江南水景，虽算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，但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，如今却只住在一间低矮破落的小院里，日日与柴火炉灶为伍，心中难免郁郁。但他深知能久留在此、不被岐山温氏抓获已是件幸事，于是也只能以此为慰藉，不过多抱怨。
当孟瑶告知他几日后便是春节时，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。躲在这间小院落中几月有余，无事不敢外出，早已不知今夕何夕，只在窗子缝里与围墙之外窥得一点异于寻常的喧嚣欢笑，并未深想。如今孟瑶笑吟吟地对他说：“公子，马上就要到最热闹的时节了。”
少年说起这话时，眼角眉梢都带着些雀跃。他平日里是个沉稳的性子，整日为生计奔波，眉间时常含着些淡淡的愁，蓝曦臣极少见到那么一点纯粹的快乐，孩子气般的，于是心中郁结也散了些，跟着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也好。”
蓝曦臣其实不爱热闹，也说不上不爱，但是看得出来，孟瑶是极喜欢的。他看着孟瑶用厚厚的牛皮纸糊住窗子，剪窗花，贴春联，忙得不亦乐乎，把整间屋子挂满了鲜艳的红。春联是蓝曦臣写的，横批是“万事如意”，最俗气也最讨喜的祝福，孟瑶捧着它足足盯了一刻钟，这才舍得让蓝曦臣挂在门前。
年夜饭热腾腾的。只因年前结了工钱，孟瑶喜笑颜开之下，特意去东边的集市多砍了几斤肉，一半用来包饺子，一半炖锅汤喝，再加上前段时间舍不得吃的半只鸡，一把芹菜，几颗土豆，凑了桌还算丰盛的年夜饭。
氤氲的雾气与饭菜香味儿扑面而来，蓝曦臣迟疑许久方才动筷，孟瑶见他这样，疑惑开口：“公子？可是饭菜不合胃口？”
“无事。”他答。
其实此刻情绪的确翻涌得厉害，只是说出口却觉得羞赧。以往在姑苏时，虽亲人在侧，但家规严谨，许多情感表露都显得淡薄，诸如春节这般节日也少了许多喜气与年味，也因此少了期待。身为蓝氏下一任家主，他不该如孩童般渴望热闹与团聚，渴望温暖的拥抱，渴望亲人间热腾腾的情意。但如今，漂泊在外的如今，正充斥着属于节日的吵嚷与欢笑，恍若隔世间，他竟觉得，本该如此。
从云端跌落尘土太久，他只不过是，好似来到了人间。
他想，哪怕只有这么一日，能放下那些沉重的担子与顾虑，稍得放纵，允自己沉溺这短暂的欢乐，哪怕只有这么一日。
事情真正开始失控，或许正是源于那杯坏事的酒。
蓝曦臣以前从未喝过酒。家规不允，平日里也无甚机会接触，他接过孟瑶笑吟吟端来的那一碗米酒，再见少年自己一仰头喝去半碗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，心想应该并无大碍。
他端起碗，略浊的白色酒液漫过双唇，“咕噜”一声流下喉管，起初有些甜，在之后却涌上辛辣之气，在胃里发酵开来。有热流仿佛要上涌，顺着食管向上缓慢地爬，他抿紧了唇，皱起眉，感到有些不适，却不说话。
孟瑶：“公……”
“嗝。”
“……”
有些不雅。有些尴尬。蓝曦臣本来应该感到羞耻的，但不知为何，眼前变得有些模糊，感官也迟钝了起来。他道：“睡觉。”
孟瑶：“啊？”
于是便真的睡觉了。
孟瑶稀里糊涂地随蓝曦臣一起上了床，因着气候寒冷，盖着严严实实的棉被。本来是迁就的，但场面却有点不太对，他们离得很近，蓝曦臣的双臂搭在孟瑶的身上，姿势近似一个拥抱。蓝曦臣问：“孟公子，你冷吗？”
孟瑶想了想，道：“不冷。”
他们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，蓝曦臣的体温有些烫，孟瑶微微缩了缩，蓝曦臣坚持道：“你冷。”
在蓝曦臣的感知里，怀中的少年瘦瘦小小的，脊背微微弯起，更显得背部脊椎突起，抱起来硌人得很。他平日里吃得很少，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，所以个子长得很慢。明明比自己还要小，却在这世上摸打滚爬出一副熟稔自如的摸样，虽看似柔弱，却十分可靠。
因着诧异与困惑，他的眼里少了些白日里的机警，多了些湿漉漉的雾气，更显得那双眼如一弯小小的月亮，倒映在水中，于是那一点儿月色便朦朦胧胧，看不分明。
蓝曦臣其实一直没有说的是，他喜欢这双眼睛，喜欢其中时常闪烁着的神采，无论是高兴的，又或是沮丧的，有时还带着狐狸般的狡黠。从小到大，他从不轻易说喜欢，但不说并不意味着不会藏在心里。就像那一碗酒，灌入胃中，沉一会儿，便漾出醉人的醇香来。
蓝曦臣叹了口气。
在孟瑶呆滞的目光里，他微微向前倾了些，凑近了，鼻尖擦过少年额前的碎发，顿住，然后颤抖着，印下一个薄如蝉翼的吻。
“睡吧。”
夜还很长。
【END】
